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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守城战纪实(上)

发布时间:2019-05-10 信息来源:社科联 浏览次数: 【字体:

民国三十二年夏,我任74军副军长兼57师师长,驻防常德。冬11月初,倭寇集5个师团约10万余众之兵力,发动滨湖攻势,陷澧县、石门,下安乡、临澧,直逼常德。程万提师八千,奉命固守。自11月18日开始接触,迄12月3日转移城郊止,共计16昼夜,其间与敌作街巷争夺战者凡9昼夜,敌挟其优势武器,空炸、炮轰、毒攻,无所不用其极,我以有限人数、血肉之躯,与敌做殊死战,最后官佐勤杂兵夫及政工人员亦概编入苦撑恶斗,迨建筑物及碉堡尽毁,守兵与残破工事,节节同归于尽,所固守者仅核心一小地区……有一人使一人,有一枪使一枪,无枪则使刀矛或砖石木棒,与敌死拼,直至弹尽援绝,始转移城郊继续与敌周旋。

      ——陆军七十四军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将军自叙

    

 守城战前夕 

七七事变爆发,中原、东南都燃遍了战争的烽火。湖南因为地理关系,算是大后方。但战线的蔓延,武汉放弃,敌蹄踏进岳阳楼头来叩三湘的大门。后方的湖南,一变而为抗战的第一线。

洞庭是湖南的边缘,常德就在这边缘的旁边。当长沙文夕大火时,这里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因此一度成了死市。可是很迅速的就恢复秩序。接着敌机狂炸我后方城市,这湘西唯一繁华商埠的常德,受了战争的第一次洗礼,热闹市区半成瓦砾场所。然而这不足毁灭常德,废墟上又新生起来,常德依然是旧日的常德。 

过去坐镇常德的是霍揆彰将军。霍将军守备滨湖侧重外线。他不特把江南的防务巩固得铁桶似的,尤其注意江北,监利沿江一线,始终在我军控制之下。敌人非特无法渡过天堑,觊觎滨湖,而且还时时挨我们的打。有时我们还能深入鄂中腹部的沔阳一带去。汉口至宜昌航运线,这里始终是切断的,所以在武汉弃守一直到霍将军移防四年之间,中经三次的长沙会战,滨湖是闾阎无惊,安居乐业。等到年前霍军一去,敌人乘虚而入,江北防地轻轻地落在敌人之手。继之渡江侵占华容一带。于是情势打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逆转,恰恰相反,从此我们时时要挨敌人的打,滨湖再也不能安枕了。 

三十二年五月间,敌寇发动鄂西攻势,滨湖方面,敌以华容、石首等地之桥头阵地为掩护,同时大举蠢动。当敌寇企图未判明前,常德陷入恐慌中。七十四军王耀武将军就在这时奉命增援滨湖。该军共三个师,以两师参加澧水流域北岸的追击战,以五十七师余程万部驻防常德城内。余师入驻时,常德因疏散已是空城,且正在大劫之余,余师入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首先将全城洞开门户妥为关闭,并令部下,非经指定,不得擅入民房,其经指定驻所,亦必会同警备部、警察局、宪兵队将家具什物登记保存,开拔时复会同原机关当面点交。迨鄂西大捷,常城开始复员,市民纷纷归来,该师派出大批士兵,分在各码头及要道口义务为人民担运行李什具,不特不受分文报酬,即茶水亦拒绝供给。常城秩序恢复后,士兵移驻城外,是时正值秋收,协助农民收割。军民间相处有如家人。 

十一月初,敌二度由华容一带开始蠢动,余师奉命开入城内,等到敌寇窜到津澧,常德境内的陈家咀、蒿子港一带亦发现敌踪时,常德人口物资,开始向沅水南岸疏散。余师见渡船太少,同时索价亦高,乃设义渡多处,免费渡河。所以常德疏散秩序井然,顺利进行。经常德南站到黄土店计程九十华里,是时力?索价达八百元之巨,余师复派大批士兵义务担运三十里。一时疏散市民获此便利,有为泣下者。 

十三日敌侵陷石门,渡过澧水,分向常桃慈利进犯。这时敌之企图已经判明,常德无疑是决战场所,市民个个愁眉不展,而该师官兵则莫不笑逐颜开,他们认为献身手的机会到了。他们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老百姓惧战,我们求战。真的,他们不是随便说说的,事实上的表现,他们确是如此,而且已经做到。 

副师长陈嘘云将军,请假回萍乡原籍奔丧,敌人蠢动消息传出后,他不待将私事结束,赶返常德。我们在该师政治部会面,我惊讶地问他怎么刚刚这个时候赶回?他答复我说:这是千载良机,怎能错过。

十六日下午常德各界首长在政治部举行一个会议,商讨关于民众协助作战的准备事项。大家在余师长激昂慷慨报告誓以最大决心保卫常德的严肃空气下,决议准备守城部队必要应用的食粮蔬菜柴炭等项集中留作军用后宣告散会,常德就在第二天市民全部离开城区。 

十七日清晨降着大雨,清晰可闻的炮声更接近了,我匆忙中跑到洞庭湖警备部探询战况,石门敌已窜到夏家巷附近,距离漆家河已经不远,为了通过陬市、桃源的路线恐被敌人切断,不得已离开危城。在凄风苦雨中踏出大西门,这时街上行人已寥落可数。在堤垸上,狂风吹得雨伞无法施用,棉大氅权作雨衣。窘缩着头向河?行进。走到洛路口,回首常城,霏霏烟雨中,常德像一只庞大的狮子伏在沅水岸边,它将待敌人发来第一炮的时候站起来向敌人搏啮。 

 守城战经过 

民国三十二年十一月十八日的早晨,雨后的晨曦普照在大地,和往日一样,常德的屋宇被阳光照射着,闪耀着。可是往日街上熙来攘往的行人,这时已开始活动。今日情景改变,没有一个行人,全城静寂得一点声息也没有。在街衢要口,工事旁,站着一簇簇灰布武装同志,他们都是气昂昂,雄赳赳的严肃地等待着一个非常场面的展开。 

就在这个时候,五十七师一六九团柴意新团前进据点--涂家湖来了电话,堤工局方面敌先头部队约二三百人,利用汽艇向我进犯,开始了常德保卫战的第一炮。 

十九日战斗转移沙泡、崇河市、谈宁河、亳州庙等处进行。二十日下午二时,复移至常德东牛鼻滩、芷湾附近。就在这同时,常德北韩公渡方面敌及西北石板滩方面敌,亦分向我大山咀、花山警戒部队进犯。二十一日午战事延至德山,敌以一股约千余由蔡家咀南渡沅水,向我老码头、孤峰岭第六十三师一八八团进犯,该团系临时配属余师指挥,讵未奉命令即擅向黄土店退却,致孤峰岭轻轻地被敌占领。同日八时浮海坪敌九百余,以其一部约五百余,附骑兵百余在敌机三架掩护下,由戴家大屋向常德西河?山我一七一团杜鼎团阮营阵地猛犯;一部约四百余由岗市向黄土山我一七○团孙进贤团前进据点进犯。同时盘龙桥方面敌窜至陬市,一部移用木筏民船南渡沅水;一部转向河?与戴家大屋之敌会合,向我河?山阵地猛犯,激战竟日,敌前仆后继,猛冲十余次。均未得逞。 

二十二日晨,河洑敌增至两千余,炮六七门,骑兵百余,以飞机五六架掩护,竟日猛扑,我守兵沉着应战,与敌血拼肉搏,反复争夺,前后七次,终将敌击退。但该营亦阵亡连长两员,其他官兵伤亡三分之二。迄晚敌继续增至三千余,炮十门,于二十三日拂晓集中炮火毒气猛攻。我阮营官兵反复冲杀,牒血周旋,血溅疆场,尸骸枕藉,鏖战至十时许,阮营长身先士卒,奋不顾身,向敌数度逆袭,苦撑血拼,终以众寡悬殊,全营官兵牺牲殆尽,阮营长亦以身殉。河?山阵地于是失陷。战事转移到黑家?、南湖进行。 

河洑的战事,正在猛烈进行中,同时黄土山方面敌亦大增,自辰迄未,与我孙团?营前进据点--栗太?、新桥、高桥之线激战,敌前后六次向我冲扑,均经我守军奋勇击退。战争至此,常德外围东、北、西三面都在激战中了。 

二十三日城郊敌陆续增至万余,是晚在城东西北三面之岩七里桥、沙港、白马庙、船码头、长生桥、洛路口环城郊一线主阵地与敌展开血战。至二十四日愈趋激烈。是日午德山孤峰岭敌约千余与由大西门外洛路口南渡敌一股会合,窜到南站,于下午三时企图由该处强渡沅水,扑我南门,于是东西南北四面均入激战状态中。 

南站强渡敌被我优良炮兵及战炮轻重机枪集中火力猛击,我炮兵百发百中,击沉汽艇及民船甚多,毙敌亦众,敌计未逞。旋城东西两部敌集中炮火毒气,利用烟幕,以密集队形,分向我岩、七里桥、船码头、长生桥、洛路口阵地反复猛扑,尤以西门外船码头、洛路口争夺最烈。我孙进贤团长在洛路口沉着应战,与该团副团长孟明五均数度率队果敢袭敌,死亡相继,尸积如山,堤沟为赤。我炮兵团在×团长定洲指挥下,与步兵切实联络,正是弹不虚发,敌血肉横飞,尸骸遍野。各据点相继争夺十余次,阵地屡失屡得。辗转恶战,该团?营长亲率队冲锋十数次。同时长生桥战况紧急,该团营长张庭林率队奋勇冲锋七次,负伤至再,仍拼命争夺,终以冲锋过猛,壮烈牺牲。是处阵地,因敌炮集中火力,全被轰毁,不得已在岩桥、三里港、七里桥与兴隆桥、渔父中学、洛路口之线,继续与敌剧战。 

二十五日晨,敌于伤亡惨重后,其后续部队续增加万余,全线血战。敌势愈凶,城东西郊敌在飞机二十余架烂炸扫射助战下,冲锋肉搏凡十余次,杀声震天。我伤亡踵接,惨绝人寰,血拼至黄昏,阵地全毁,我牺牲殆尽;炮弹亦于此时告罄,无法支援。敌炮火愈烈,攻势愈猛,遂乘机钻隙迂回,迫近城垣。同时南站敌百余,强渡成功,乘机由东南角水星楼附近攀登一部,偷入城内,与我杜团张营在东门与下南门附近街巷发生恶战,巷战如是开始。 

二十五日开始巷战,苦斗至二十六日中午,师长余程万以该敌为心腹之患,即率杜团长鼎,躬亲指挥,利用巧妙战法奋勇冲杀,并命该团营长张照普专率手榴弹班冲锋,卒将偷入城内敌全数消灭。 

二十六日至二十八日,连日来均进行城垣争夺战。东西南北城门,战斗尤烈。东门为柴团所守,柴团长奋不顾身,指挥所部,与敌格斗,反复冲杀,敌伤亡相继,尸骸枕藉,东门口敌伏尸累累。敌攻城垣,以大炮及飞机掩护,并施放毒气,二十六日与二十七日两日间计二十四次之多。敌争夺堡垒均以密集部队作波状势冲锋。所谓波状势冲锋,即为第一批二十人冲锋,接着第二批四十人又进,第三批……我守兵沉着苦撑,屹然不动。东门至南门间敌以河街房屋为掩护,晚间用云梯爬城,我先以手榴弹猛投,继之用刺刀石块相见。东门北侧城垣已撤,仅有城脚,我即利用城脚与敌相持。敌自二十八日拂晓起,全线猛攻,炮火连天,白刃肉搏,迄午一部被突破,敌乃钻隙迂回;复集中炮火将堡垒逐次击毁,多数人枪被其掩埋。鏖战至下午三时,北门亦被冲入,空炸炮击毒攻之后,同时火攻。我官兵冒死搏杀,寸土必争。惟战斗兵终因连日苦战,伤亡殆尽,战斗力削弱。但我官兵忠勇,虽负伤两次、三次,甚至五次,犹继续参加战斗。其他各部队官佐杂兵夫,及全体政工人员,以及炮、工、辎、通、担架、卫生各兵种,概已编入苦撑恶斗,拼命力争。一寸山河一寸血肉,真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号,惨烈情形,空前未有。 

二十九日拂晓及黄昏后,敌彻夜全线猛攻,不下十余次,至于局部猛攻,不计次数。战至三十日午时许,敌又一部由北门内皇经台及小西门钻犯,愈逼愈紧,愈争愈烈。我官兵夫三日来钻墙凿壁,辗转冲杀,同时大西门敌亦大增,展开猛烈争夺战。战事推演至此,仅西门一隅未被突进,其余已全在城内进行,愈形惨酷。敌机炮火,非炸即焚,彻昼彻夜,并无停止,城内房屋至此尽成焦土了。 

十一月一日晚,我仅据守西南隅家屋五所据点: 

兴街口  中央银行   师指挥部 

双忠街  老四海    孙进贤团? 

刘家桥  府文庙    杜鼎团 

百街口  亚洲旅社   柴意新团 

大兴街  华晶玻璃厂  

柴意新团及少数残破碉堡,与敌挣扎。战局至此,极呈危急。我柴团长前后五次率残余杂兵夫,以白刃及手榴弹向敌冲杀,卒将乱窜之敌痛予歼灭。迄十时许得第十军周庆祥师侦探报告,始知该师已占领德山。我以期望援军心切,即派周指挥官义重率参谋副官等乘夜暗偷渡南岸钻隙迎接援军入城。不料中途与援军相左。援军到达南站,向城内发信号弹,吹联络号。城内信号弹早已用尽,号兵亦全部阵亡,无法答复,乃改用灯光表示。奈灯光微弱,援军未能辨清。迨周指挥官到达德山周师防次,援军正向后撤。二次集合再向南站推进,敌大队自斗姆湖开到,即在距南站约二华里处与敌遭遇激战,无法渡江进城了。是晚敌全城撒毒,我官兵乘敌毒气浓厚之际,即一面尽力消毒,一面继续战斗;待毒气转入稀薄时,即行果敢逆袭,敌之伤亡较数倍于我。但至此我人弹粮均将告罄,已呈最危急情势了。 

 二日拂晓起,情况更紧,因援军被敌击退,退守德山,被敌包围,无法进展。是日敌放大量毒气,炮击愈猛,空炸愈烈,火攻愈凶,窜逼愈近。我守兵与残破碉堡阵地工事,于惨烈斗争之后,节节同归于尽,而城内外残余之建筑物及碉堡百分之九十五已被毁灭。大西门一隅虽未被突破,犹在我固守中,然指挥督战之杜团卢副团长孔文,因战斗兵牺牲殆尽,亲率杂兵堵截猛犯之敌,在敌掷弹筒手榴弹烂投之下,于傍晚五时许作壮烈牺牲,大西门亦至最危险阶段了。战至晚间十二时左右,我几无立足余地。敌有隙钻隙,有墙登墙,到处流窜。我仅存少数人枪,有一人使一人,有一枪使一枪,无枪则使刀矛,或砖石木棒。枪声、炮声、冲锋喊杀声,交响一片,血窟尸岸,厥状之惨,实开抗战以来所未见。此时,人少弹尽,粮竭援绝,火烧无立足余地,不得已开始突围。 

附:突围经过 

三日二时许,我占地仅孤屋五栋,与敌隔墙相持。全部官兵除伤兵外,数仅三百二十一人,至此实已再无困战之力。于是以柴团长率残部并杜团一部计五十一人留置城内牵制顽敌,并掩护伤兵继续死拼,其余大部强渡沅水向南岸突围,小部向西北城郊转进。是晚狂风怒吼,黑云密布,天空星月俱无,伸手不见五指,先是由上南门至大西门间城垣低处缒城而出,嗣得木梯。始缘梯而下。江边泊有破残木划五只,苦无划桨工具,乃借风力下流,得达彼岸。一部官兵则抱木游水而渡。余师长为最后退出之一人。师长卫士经参加巷战,已伤亡殆尽,仅余两人,临时集合三十人随行护卫。当余师长抵达出城处,官兵已大部渡过。余氏站立城垣,怅望久之,复返城内。行未数武,又返城垣。是时仅一副官随行在侧,乃催请师长及早出城,恐天明无法突围。讵余师长怒眉?目,拔手枪相向。该副官噤不作声,从此不敢再向师长进一辞了。余师长二次又返城内,入掩避体电话总机处与柴团长通话,言未数句,电线折断。至此余师长始决心缘梯出城。 

余师长出城后,江边渡河已无工具。经士兵沿岸搜索,在上南门得一大破木划。上南门早为敌占领,幸河滩甚宽,与城门距离尚远,黑暗中未被敌哨兵发觉。余师长渡过南岸即遇敌哨兵,为先发制人计,当将哨兵击毙,南站敌闻枪声,遂四面包围。余师长率兵二十余人且战且走,二十余人被敌冲散,余氏左右仅副官卫士各一人了,且副官亦负伤。黑夜中不辨东西,疾行四五华里,天色已露微明。转过一村落,微明中发现敌大队迎面而来,乃急避入一民舍。卫士登前阁隐藏。副官因为流血遍体,乃佯死门侧。余师长则入后房,持手枪,危坐待敌,敌队经过时,并未入内,瞥见门侧副官,竟戏言quot;又死一个quot;。大队通过后,余师长再率副官卫士前行。又五华里,左脚因二次长沙会战为炮弹所伤,不能长途徒步,无法行动了。正在急困中,遇自城中疏散避此附近山中难民,战前余氏在城,常轻装简从,独步街衡,以是市民均认识师长。惟余氏经半月来巷战,已是蓬头垢面,憔悴枯瘠,无复人色,但难民尚能辨认。知师长已不能行动,乃扶入山村,妥为招待。阖村闻讯,咸杀鸡宰羊,以飨此民族英雄。晚间村民自动放哨,侦探敌踪。师长半月来未有一日睡眠超过两小时,至此始得一整夜之休息。四日拂晓,村民备篮舆一顶,由山中僻路舁送黄土店。至此始出险境。余氏事后曾与余谈及此事,谓乡民感情之隆,令人感奋。言下几欲落泪。 

当余师长三日拂晓遇敌时,参谋长皮宣猷与参谋主任龙出云,亦有同样之遭遇,情形险恶,则有过之。皮龙二氏随行仅一勤务,匆忙中趋入农舍,初拟避入房中衣柜,继觉不妥,乃隐蔽后门外草堆中,敌兵入内搜索,勤务即被枪杀。敌兵在此搜索一过后,休息炊饭,约两小时始去。未几,又闻人喧马嘶,二批敌大队又到,亦在该村炊饭。如是一批去一批来,直至下午四时许始告静寂。皮等潜伏草堆一天,已饱受虚惊了。 

余师长率部突围,留城牵制顽敌之柴意新将军,扼守华晶玻璃厂之最后据点,与敌死拼。至四时左右,率领残部向敌冲锋,杀出大兴街,奋勇前驱,在府坪街春申墓前,不幸中敌炮殉国。按柴将军四川南部人,陆大特别班五期毕业,历任排连长参谋主任副参谋长等职。为人精明机警。六月间鄂西会战,七十四军五一与五八两师克复公安、石首,将军代理军参谋长职务,运筹帷幄,厥功甚伟。鄂西会战后,调五七师一六九团团长,得参与此次常德守城战。闻将军结甫数月,遽云殉国,悲哉! 

九日上午一时,余师长率领杜团长及官兵八十余名,协同援军由德山渡江,向常德东门挺进。此时城内敌已撤退,余师搜索前进,拂晓首先进入常德城。于是辉煌灿烂之青天白日旗帜,又高举飘扬于常德城市之上空了。 

(黄潮如先生撰写)

 

 

(编辑:雷春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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