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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常德汉剧对九溪文化品牌的提升

发布时间:2016-12-15 信息来源:湖南文理学院文史研究院 浏览次数: 【字体:

常德,地处湘西北,东临洞庭湖、西枕武陵山,是湖南境内最长河流沅江注入洞庭的所在地,自古就有“湘西门户”、“川黔咽喉”的美称。早在公元1905年,当时的清王朝就将常德港与湘潭港对外开放为“寄地港”,外国商人可以在此囤积货物,开办银行和商行,客观上加快了这里的近代化进程和经济文化的繁荣。正是这种独特的地理位置和历史背景,多种文化艺术元素得以在此落地生根、繁衍生息。曾被人们称作“常德戏”、“沅河戏”,现在称为“常德汉剧”的剧种,就根植于这里。

关于常德汉剧的起源,可以追溯至元代,有据可考的时间至少在大明永乐2年(公元1404年)就出现了戏班。到了清朝末年,形成了的瑞凝、天元、文华、同乐四大名班,他们将常德汉剧的艺术水平和传播范围一度推向到一个至高点,对常德汉剧文化的发展起到过极为重要的作用。

那么,常德汉剧这样一个享誉湘西北、影响湘鄂黔川的地方剧种,与桃源县九溪文化现象有何关联呢?本文试图做个初步探讨。

一、常德汉剧提升了九溪戏剧文化水准

在“四大名班”鼎盛时期,一度将常德汉剧的美名度扩张到湘鄂黔川数省的城乡。那时候,象桃源九溪这样的偏远山区,管“四大名班”演出的剧种不叫“汉戏”,称“官戏”。

关于常德戏的剧种名称,起初均以戏班称呼,新中国成立后,1953年湖南省文化局鉴于湖南地方大戏剧种多为“湘戏”,下文将所有常德戏班均冠以“湘剧”二字,如“文华”班改名为“文化湘剧团”、“同乐班”改名为“文艺湘剧团”等等。但是,常德戏与湘剧在表演程式和音乐唱腔上均有较大差别,于是,1957年4月,常德市人民委员会呈报湖南省文化局,要求更改市湘剧团、剧种名称。5月,湖南省文化局批复同意,剧种改称常德汉剧,常德地区境内剧团统一改称汉剧团。“常德汉剧”这一称呼至今未变。

常德汉剧经历数百年的发展,生、旦、净、丑行当齐全,唱、做、念、打、灯、服、道、效均有讲究,是地方戏剧剧种的大剧种。

据鄢明清老艺人回忆,解放前九溪一带有钱人家办婚丧寿庆红白喜事,常常邀请“四大名班”演出;再者规模较大的庙宇、道观兴建了雨台(戏台),也请“四大名班”踩台和演出。至今,老人们还记得当年的谚语:要唱《斩龙台》,必等瑞凝(四大名班之一)来!这些活动让爱好戏剧的九溪人一饱眼福、大开眼界。

正是人们对“高大上”文化艺术生活的向往,原九溪本土戏班“黄岸初班”开始学习常德汉剧,通过“半台戏、半台灯”的演出尝试,发现群众非常欢迎,从而坚定了艺术改造的步伐。

“黄岸初班”是指老艺人黄岸初领班的戏班,其剧种属于小戏,名称比较复杂,如“灯戏”、“杨花柳”、“大筒戏”、“吊儿戏”、“咔咔戏”等,解放后都统称为“花鼓戏”。起初,这种小戏角色只有旦角、小生或小丑两个,故事情节也较为简单。最大特点就是易于流动演出,而且搭班成本较小,在农村地区具有一定市场。

“黄岸初班”的戏路从“灯戏”转向“汉戏”之后,扩大了戏班编制,集聚了一批艺术人才,尤其是配齐了相应的角色行当。如旦行的黄德安,生行的胡福初、胡谷伯,净行的沙富,丑行的王文堂等,都是在九溪及周边地区响当当的名艺人。

新中国对文化艺术事业的重视不是当下才开始的,早在上世纪60年代,各级政府甚至最基层的生产队(今天的村民小组)都建立了“宣传队”,后来改称“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队员是没有正是编制的,也不拿国家一分钱补助。他们的劳动成果是通过生产队的“工分”体现的。到了60年代初期,河伯裘、刘毛山、王超海等人正式打出了“九溪汉剧团”的大旗,该团持续存在30多年,成为湘西北地区民间文艺的一面旗帜。

今天的九溪文化现象与该团的成立密不可分。

二、常德汉剧丰富了九溪戏剧文化剧目

“灯戏”的曲牌有“正宫调”、“潼关调”、“阴调”、“倒板二流、三流”等,曲目有《打芦花》、《英儿洗裙》、《紫金碑》、《磨坊会》等几十出。而汉剧剧目多达500多出。

从“黄岸初班”到“九溪汉剧团”,以及各类民间剧团,大量移植了常德汉剧的传统剧目,如《三打平贵》、《秦香莲》、《桃花装疯》、《皮秀英四告》、《四郎探母》、《杨家将》、《三元会》等等。

在剧目传承方面,有一个叫王治满的人物值得一提,他出生在桃源县车湖垸,从艺于常德汉剧“四大名班”之文华班,后因“败嗓”离开文华班,来到九溪汉剧团专工导演。他排演的《粉妆楼》、《鸡爪山》等一批“宋江戏”、“岳飞戏”、“封神戏”只有文华班才有,某些县级剧团都不曾见过。

九溪中学有一位教师贺长庚(1921-2013),早年参军经历过西安事变,后来被共产党收编之后于194810月入中南军政大学,随军南下参加过渡江战役和解放南京的战斗,19526月转业到九溪中学担任教师。这位贺老师文字功底好,酷爱戏剧,在学校里就组织师生排演过传统大戏《金沙滩》,自己亲自扮演卢俊义。九溪汉剧团成立之后,他经常参加剧团排练和演出,还为九溪汉剧团创作了新编历史剧《贺龙单枪三战黄石》,排练现代汉戏《红灯记》等。

同时,九溪艺人善于移植和借鉴,如鄢明清移植改编的《半把剪刀》、《三篙恨》在九溪周边地区连演12场,场场爆满,并获得了1980年常德地区文艺汇演一等奖。

就是这样一个乡级汉剧团,在其鼎盛时期,能够演出的汉剧大戏100部以上,极大地满足了人民群众对戏剧文化的需求。

三、常德汉剧滋润了九溪戏剧文化沃土

随着常德汉剧在九溪这块神奇土地上的推广,人们对于看戏、评戏,甚至学戏成为一种时尚。九溪汉剧团鼎盛时期,许多艺人投奔而来,因为编制,剧团只能有选择留下。由于九溪汉剧团人才济济,剧目丰富,影响力日渐扩大,民间早有“桃源第二汉剧团”之称。

百姓家里有喜事,自然邀请剧团在家里热闹一番,如果遇见个别演员不认真,九溪的观众也不好糊弄,时常发生观众向台上扔石头的现象。可见,九溪观众的鉴赏水平之高。

把九溪称为“戏窝子”并非空穴来风,除了这里的剧团多、观众好之外,这里戏剧名人多。早年“灯戏”当道时期,桃源的康桂生班、余秋戏班、张树生班、黄岸初班经常在此活动,每一个班主就是一面旗帜。著名社会活动家、慈善家侯希贵的母亲姜枝仙就出生在这里。桃源汉剧团名角张文玖、余文菊、周雄(音乐)、蔡代红,常德汉剧团的莫一鸣(音乐)等也出自这里。

到了上世纪80年代初期,戏剧事业如日中天,但是戏剧人才青黄不接现象也越来越严重,此时的九溪公社党委决定自己创办一个小演员训练班。消息一出,引来数以百计的家长报名,后来经过严格选拔,挑选4010岁至13岁的少年进入班学戏。其开办经费一部分由公社解决,一部分由汉剧团门票收入补贴。剧团不仅没有伸手向政府要钱,而且还以每张5分钱的票价收入支撑着庞大的开支,可见九溪汉剧团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非同一般。

四、常德汉剧培养了九溪群众文化骨干

过去学戏主要通过两种途径,一是跟班学徒,在一个戏班里拜一位师傅,戏班在哪里,徒弟就跟到哪里,师傅会要求徒弟早晚练功,条件成熟之后,徒弟可以适当地上台承担一些角色;二是科班学戏,由一个有钱的老板购置“行头”,聘请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师,选定一个较为固定的场所,开班教戏。

九溪戏剧人才可以分为三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解放初期“黄岸初班”时代,主要演职人员如前所述;第二个层面当属60年代何伯裘、刘毛山、王超海创办“九溪汉剧团”,一直延续到90年代,聚集了何继云(团长)、鄢明清(业务团长,丑行)、何美华(旦行)、彭惠君(小生)、管赛众(生行)、李文林(琴师)、胡正桃(琴师)、姚成贵(司鼓)等;第三个层面当属1981-1983年九溪政府依托九溪汉剧团开办的汉剧科,当年招收40人,最后毕业“成器”20多人,涌现了一批接班人,如聂群(音乐)、张健和(老旦)、彭建喜(音乐)、黎佩凤(旦行)、杜竹云(小生)、杜惠仙(旦行)、余大华(音乐)、姚爱国(音乐)等。他们不仅传承了上辈的戏剧功底,还能在市场经济的调节下,适应新形势融入歌舞元素。“九溪四小名旦”就是其典型代表。

张健和,女,家住九溪乡九溪村。九溪汉剧科毕业之后,亦农亦艺,多次参加市、县大型文艺演出,1991年组建“小白杨艺术团”常年在张家界、怀化、常德等地演出,自编自演小品《借妻》、《挑演员》等40多个节目。

杜惠仙,女,家住九溪乡九溪村。九溪汉剧科毕业之后仍然生活在九溪乡,却没有放弃对戏剧事业的追求,多次参加市、县级大型文艺演出,并组建了“小梨园艺术团”,能演常德汉戏《御花园比武》、《盗旗马》、《宝莲灯》、《刘备招亲》、《四郎探母》、《薛平贵回窑》等100多本,常年在湘西、湘西北地区演出。

黎佩凤,女,家住九溪乡孙家河村。九溪汉剧科毕业之后一直生活在九溪乡,多次参加市、县级大型文艺演出,1988年组建“龙凤汉剧团”,能演《杨家将》、《薛家将》等汉戏200多本,自编《新狸猫换太子》等10多个节目,常年演出于常德、怀化、张家界等地。

杜竹云,女,家住九溪乡九溪村。九溪汉剧科毕业之后在家亦农亦艺,多次参加市、县级大型文艺演出活动,如参加县“国税杯”文艺演出的《劝夫戒赌》获二等奖。1991年组建“黑豹艺术团”,常年活跃在张家界、怀化、常德地区,自编自演《三伢子打蛋》、《选女婿》《家和万事兴》等戏剧小品,深受群众喜爱。

在市场经济走向成熟的今天,文化艺术的多元化、国际化是大势所趋,常德汉剧面临着既要对传统艺术的传承、又要面临适应社会新形势不断开拓创新的问题。同样,深受汉剧文化影响的九溪文化艺术事业,既要扎根基层,也要面向未来!

 

(本文写作过程中,大量引用了鄢明清老艺人提供的素材,在此致以衷心感谢!)

作者简介:

周星林:湖南文理学院历史学教授;凌翠萍,湖南文理学院2013级历史专业本科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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