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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鼻滩告急！

德山告急！

河洑告急！

芷湾告急！

疯狂的日军采用“铁壁合围”战术向千年古城常德逼近，五十七师师长余程万冷静地在疏散着城区居民，并向全师官兵发出了“城存与存，城亡与亡”的作战号令。

东门告急！

北门告急!

西门告急……!

头上有飞机轰炸，城外有日军烧杀掳掠，在下南门上船的难民，过河南渡时乱成一团。

“父老乡亲们！我是余程万！请大家不要慌乱，要有秩序地上船！不然，你拥我挤地耽误了时间，会给鬼子兵可乘之机！大家说是不是呀！”

余程万这么一说，秩序很快就好下来了。谁知这时，一个叫王大发的士兵，乘官兵们扶老携幼朝渡船走去时，他发觉自己搀扶的老太太的包袱里，有个很值钱的玉镯时，就抢过包袱逃跑了；老太太大声喊叫：“我的包袱，我的包袱！大兵抢了我的包袱呀……”

叭！一声枪响，王大发倒在了血泊里，开枪的是余程万。

只听余程万义愤填膺的说：“乡亲们！军队是保护老百姓的，我的兵抢劫老百姓，这和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所以按军纪我把他枪毙了。是我带兵无方！我给乡亲们赔罪啦！”余程万给百姓们鞠躬道歉；感动得百姓们无不夸余师长是个军纪严明的好师长。

护送逃难的百姓过了河之后，余程万又带着士兵返回到城区的小街小巷去检查，发现有些年老体弱行动不便的市民还在家里，知道他们是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就劝告说：“鬼子兵奸淫烧杀、抢劫掳掠无恶不作，你们若是不走，一旦被鬼子杀害了，家里的东西就是完好无损又有何用？”苦口婆心地多次劝说，这些百姓仍是不肯离家，在士兵的催促下还是不肯走，余程万见此情景十分忧郁。

1943年十一月二十一日，环城东、西、北三面郊区正在激烈战斗之时，大西门、小西门外及城内各处，那些眷恋家园的群众依然没有离开，余程万就要守城县长戴九峰派警察将这些百姓集中起来，共有二百多人，并叮嘱戴县长护送他们出城，分散安排在乡下的农户家。不惧怕余程万的兵、但惧怕警察的那些百姓，终于在警察的劝说和呵斥下，无可奈何地提着包袱去了乡下，使得余程万没有了既要打仗又要保护百姓的后顾之忧。

回到县府后，戴九峰掏出了余程万悄悄塞给他的一封信。信封上写着：邝琼华亲启。

不久，邝琼华终于收到了丈夫的信。

信中写道：

琼华吾爱，弹尽！援绝！人亡！城已破！余已决定誓歼倭寇，为国捐躯。吾妻勿眷念于我。吾将以民族英雄文天祥为榜样：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望妻保重。

忽然，余程万想起了在东门、西门、北门城外修筑的碉堡，都曾给了日军极大的伤亡；那么，为什么在城内就不能修筑碉堡呢？于是，他马上召开了军事会议，命令柴意新，彭士量，孙明瑾等部在各自管辖的防区建筑碉堡；不久，就在兴街口、大河街、高山街、府坪街、泮弛街、西围墙、丝瓜井巷等处建了多座碉堡，给城区添了道抗日封锁线。

果然，当日酋横山勇指挥数千倭寇攻进常德时，从碉堡里射出的子弹，使得大街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虽然，在日军的炮击中，有的碉堡被毁，我军也伤亡惨重，副师长柴意新在与日军的战斗中壮烈牺牲；特别是在巷战中，面对敌众我寡的不利局面，八千虎贲军阵亡过半，在援军迟迟未到的绝境中，为了鼓舞士气，余程万悲壮地唱起了《大风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悲壮的歌声激起了虎贲们为国捐躯、誓死保卫家国的豪情壮志。

在接下来的巷战中，由于城里没有了百姓，军需处存放的粮食也到了山穷水尽朝不保夕的地步，怎么办？空着肚子能打仗么？不行，余程万当机立断，将最后的粮食吃了后向日军发起了一次猛烈的攻击，杀死日军无数，我军也伤亡惨重，而且两位副师长彭士量，孙明瑾也壮烈牺牲。

当虎贲军只剩下不足一个班的编制时，余程万计上心来，把司令部的大旗插到了城西的北凤坡，然后带着兵上了大堤。几个士兵一商量，突然由一个大个儿背起师长就跑！余程万喝令大个儿兵把他放下来，可大个儿兵没放，说：“师长，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一口气背着师长在沅江城堤上飞奔，然后直奔笔架城；跟上的几个士兵马上拿出手里的绳索，先把一个士兵垂下城去，再把余程万垂下去让下去了的士兵接住师长；当余程万安全落地后，城上的几个士兵很快就顺着索子溜下去了，其中一士兵打开随身携带的包袱，拿出了几套百姓服装，请师长和战友们换下了军服。

当他们一行沿着城墙根走到下南门时，就不慌不忙地上了一条货船。货船扯起风篷顺江而下。余程万去了哪里？日军见了余程万插在城西北凤坡的大旗时，正集结兵力包围指挥部……

（作者：欧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