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原故乡”新说--汉寿
[摘要]文章从历史文献、出土文物、古迹遗存和屈原诗歌印证等方面进行了考证,在有理有据的基础上提出了屈原故乡在汉寿的学术观点。
[关键词]屈原;故乡;汉寿
之前,学术界对屈原故乡所在地的研究有多说,但比较倾向于湖北秭归、江陵两说。“屈原故乡汉寿说”虽然出现最晚,由于有众多历史文献记载、文物证明、古迹遗存和大量屈原诗歌印证,故最具说服力和可能性。
一、古汉寿在荆州辰阳界,周时称“云梦”
汉寿,古称龙阳,在荆州域辰阳界,是古时水上交通的枢纽,夏禹治水时,“隋山伐木,奠高山大川”(《禹贡》),意思是他们随着山脉的走向,砍伐树木为路标,将天下划为九州(即冀、兖、青、徐、杨、荆、豫、梁、雍)。荆州位置是“荆及衡阳惟荆州”。“江汉朝宗于海”、“九江孔殷”、“沱潜既道”、“云土作义”。(《尚书》)也就是说,从湖北的南漳县一带的荆山,到湖南衡阳地界,都是古时的荆州,在荆州区域内长江汉水,奔向浩浩荡荡的东海,众多的江水,包括长江支流沱水(今湖北枝江县一带),潜水(今湖北潜江县一带),都已疏通,所谓“九江孔殷”,东汉时郑康等曾为《书经》作注解谓:“即洞庭湖”,又谓“岷山导江,东别为沱”。“九江之水源于蜀而楚贮之。”古楚有七泽,“云泽”便是一泽。郑康还说:“梦在江之南”。那么“梦”就是洞庭湖及其周围平原地区(《禹贡》记载),“云土作义”,“作义”即耕种的意思。到那里,两岸平原湿地,都是可耕土地了。禹把这里的土地,划分为“涂泥”(粘质壤土),田是八等,“田为下中”,田赋是三等(赋上下)。《一统志》载,“常德府,荆州之域,商周时为蛮夷所居”,按晋代郭璞作《雅尔传》谓,“华府东南,龙阳东北”,包括“巴丘湖”,此皆“南沱之云梦”地。由此可见,汉寿地域,在古荆州南沱云梦区即叫“云梦”,屈诗所说:“江南之梦”。另外在屈原涉江中有“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名句,古今屈赋注家,在注“枉渚”和“辰阳”时,皆注“枉渚”在今常德德山(古名枉人山或枉山):“沅水又东迳辰阳县南……旧治在辰水之阳”,故即名焉,《楚辞》所谓“夕宿辰阳”者也,而将“辰阳”注为今湖南怀化的辰溪县。
但细思之,便不免生疑:“枉渚”在常德德山,而“辰阳”在怀化辰溪,前者处沅水下游,后者处沅水上游,两地颇为遥远。从地图上看,两地直线距离是180余公里,水路距离则在200公里以上,且沅水上到沅陵前后,古有一系列的险道,如“雷迥难”、“百曳滩”等地段,东汉刘尚、马援征“五溪蛮”,便是在这一带水路受阻而不得前进。战国时的屈子,溯沅而上,何能“朝发”而“夕至”?
楚“辰阳”何在?清《龙阳县志·序》云:“洞庭之西,邑曰龙阳,为古辰阳县,盖泽国也。”其《艺文志·沧浪记》又云:“#39;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辰阳正龙(阳)境也。”
龙阳,即今湖南汉寿县,在常德德山之东沅水下游,水路约40公里处。屈子“朝发枉渚”,船颠沅水而下,航行七八十里,正好“夕宿辰阳”(汉寿)。辰阳在汉寿,正合“朝发”而“夕至”的诗意。这一句诗里,明显有“快捷”之意,应指顺水而下,不当谓溯流而上。
战国时期汉寿辰溪都没有置县,辰溪置县是汉高祖二年(前205年)置辰陵县,高祖五年公元前202年,才易名辰阳县,离屈原死已480年,屈原在写诗时不困难预知五百年后的辰溪会是辰阳。溆浦置县则更晚,高祖五年置义陵县,唐武德元年(公元622年)置溆浦县,离屈原死近900年,可见当年屈原并没有去辰溪,而他去的辰阳是汉寿,而他去的溆浦可能是“汉寿西部山区”有溆水流经的地方。最近汉寿有到沧港地区又新发现一张古沧港图,证明同治年间,有人记载过溆水,明朝人曾之忠也曾咏诗“沅已十三合”,说明汉寿古为水之泽国,之所以名辰阳,亦还是有辰水流过。刘昭注《后汉书·郡国志》中武陵郡名来历时说:“晋太守赵厥问主薄潘京曰:#39;贵县何以名武陵?’京曰:#39;鄙郡本名义陵,在辰阳界’。又《后汉书·地理志》明载“西汉武陵郡在索县”,这说明古之“辰阳界”,即在索县,汉寿古时叫辰阳界,也远在西汉年前。又《直隶澧州志·建置沿革》中记:“《常志》载:武陵郡初始辰阳,今其(以)村名,以龙阳县。”此与潘京所言相映,成为汉寿在汉代前称“辰阳”的双证。
《涉江》在“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句之后,又云:“入溆浦余禀回兮,迷不知吾所如;深林杳以冥冥兮,乃猿穴之所居。”诗中的“溆浦”,古今注家皆云即今怀化溆浦县。其实,这一注说也是有问题的。第一,王逸注云:“溆浦,水名。”萧梁统《文选》五臣注云:“溆亦浦类。”皆未明指何地。《水经注》记序(溆)水,也未如它记辰水时明指为《楚辞》地名。可见,南北朝以前,未有“溆浦”即今昔对比溆浦县地之认识和说法。第二,唐初才始有“溆浦”在今溆浦之说,并以此而于历史上第一次设立溆浦县。《元和郡县志》卷三十载:“溆浦县,本汉义陵县地,《离骚》云#39;入溆浦余禀回兮’即此也。”
二、楚国的崛起及“荆州”、“濮地”开发
综观史书是楚国最早开发了荆州地带(包括濮地在内),据《常德府志》记载:荆州,“古为蛮夷所居地带”,所为楚之先祖熊绛开垦。
周文王时,季连的后代子孙叫鬻熊,鬻熊曾像儿子一样忠心侍奉文王,他的儿子叫熊丽,熊丽生熊狂,熊狂生熊绎,熊绎处在周成王时代,被封以“子男之田”,(子爵级的田地),姓华氏,居丹阳,从此开始了对荆山(湖北省南漳县)一带的开发。《左传》记载昭十二年,楚灵王曰:“昔我先祖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可见长江流域最早为楚人开垦,及至周夷王时代,王室衰微,楚国先祖熊渠,得到长江汉水一带老百姓拥戴,乃不听从周室调度,并说:“我夷蛮地,不与中国谥号。”乃自行封其三子为王。“长子康为句檀王,中子红为鄂王,少子执疵为越章王,皆在江上楚蛮之地。但到了周历王时代,害怕周历王暴虐,为避免其讨伐,又自动取消了王的称号。当时,汉寿地区(古称云梦)亦在熊渠始封之域内。清魏德绳有文章谓:“余楚人,龙楚地也,幅员广阔,熊渠始封,路居要津”。清同治《龙阳县志》676页。
楚之熊霜时代,熊霜主政六年后卒,三个弟弟,争立为敖(称王前最大的封号),最后少弟季徇立,是为熊徇,迫死长弟仲雪,二弟叔堪,为了避祸,乃逃到“濮地”。
熊通时代,熊通弑玢瑁子代立,是为楚武王。据《史记·楚世家》记载武王乃请于周王室尊楚,封其为诸侯,但周王室不许,于是熊通怒曰:“王不加位我自尊耳。”“乃自立为武王”。和隋国会盟后离去,楚武王37年,于是“始开濮地而有之”。这样把濮地变为了楚国的粮仓,交通中心,军事重地,及可靠后方。这是武王采取的一个重大措施。当时武王有子名瑕,亦随军中屯垦。而屈瑕是在武王“开濮地”之后,以“莫敖”的身份进入《春秋左传》史册的,说明屈瑕“受屈为客卿,因以为氏”,就是“开濮地”的时候。按楚国的贯例,武王将屈瑕所“开濮地”封给屈瑕,是完全合情合理的。同时,“屈”与“濮”同韵,也可以视为“屈”与“濮”的叠韵通假,也就是说屈瑕所受“屈”地,就是楚王所“开濮地”。这也进一步说明,楚国的屈地就是指当时的洞庭地区。
古汉代王逸在《楚辞章句》中说:屈原的祖先屈瑕“受屈为客卿,因以为氏”。说明屈氏家族是以屈瑕受封屈地区为区。《左传》中记载了两处“屈”地:一是晋国以产名马著称的屈地,二是楚国的屈地区。《左传·昭公二十五年》载:“楚子使远射城州屈,复茄人焉”。这里的“楚子”,是指楚平王,“州屈”显然是指楚国的“屈”地区,即洞庭地区。
乾隆《岳阳府志》载:“临湘县,古如城,按县志,楚子城州屈以居如人,即此。”这里提到的“如人”,就是《左传》中说的“茄人”。据《楚世家》载:楚平王在“城州屈”的前两年,受到吴国大举进攻,“楚恐,城郢”。所以,“城州屈”就应在“城郢”不远的防止吴军进攻的战略要地。这里说的“临湘”,正在洞庭地区,也就是屈原说的“州土”地区。这一带,是楚国春秋时代重点移民开发的战略地区,已载入史册的就有,楚文王迁罗人于汨罗,楚庄王迁糜人于梅市。楚平王“城州屈”,就是这种移民开发战略方针的继续,当然也应在这一带。
还有,屈原晚年“飞鸟反故乡,狐死必首丘”,“托彭咸之所居”而“自沉汩渊”,就在楚文王迁罗的地区,与楚庄王迁糜的梅市不到50公里,与楚平王“城州屈”的临湘不到100公里,诗人称这一带为“故乡”、“首丘”之地,并在此以身殉国,充分说明这一带是屈原的故乡,是屈氏家庭封地“屈”地区。这也就是说,楚国的“州屈”,就在洞庭地区,就在《远游》说的“南洲”,王逸说的沅湘地区。关于这点,我们还可以从其他历史文献中找到很多证据,《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载:“复隹、宠、长沙,楚之粟也。竟泽陵,楚之材也。越窥兵通无假之关,此四邑者不上贡事于郢矣。”这是当时齐国使者挑起越王进攻楚所说的一段话。这里提到长沙等是历来公认《史记》里说的“四邑”,在湖南境内。其中,将“隹”摆在“楚之粟”的首位,说明“隹”就是指墨子中说的“天下富”,历来誉为“湖广熟,天下足”的洞庭地区。先秦越语中,ou与u是读一个音,可以叠韵通假。这里的“隹”与“屈”的通假,实际上就是指“屈”。说明楚国的“屈”就是洞庭地区。这一记载中,提到能使“此四邑者不上贡事于郢”的“无假之关”,应是指楚国四邑与首都郢联结的咽喉地区。当时湖南一带与郢联系的交通,主要依靠水路,屈原作品中,记载诗人来往其间,都是坐船为主,就是证据。因此,这里的“无假之关”,就是指洞庭湖与长江的交汇处一带。这一带正是《鄂君启节》中说的“迁江内湘”的地带,正是楚国郢都的粮食、木材供应线的战略要地。如果失守,郢都就可能不战自乱。所以,“吴师居糜”,在此与楚军激战;越王企图进攻楚国,“窥兵通无假之关”,也是指这一带,其原因就在于此。同样,楚武王“开濮而有之”,封屈瑕在该地区;楚文王迁罗,楚庄王迁糜,楚昭王“城糜”也是在这一带,其原因也是如此。当然,“恐吴而城郢”的楚平王迁茄人,“城州屈”的原因更应是如此。这就进一步说明了楚平王“城州屈”就在这一带,楚国的屈地就在洞庭地区。有关这点,屈原创作的诗歌中,还为我们提供很多证据。如《招魂》诗,黄露生教授考证该诗是屈原为屈匄招魂。诗中称屈匄为“掌楚”,呼唤屈匄“魂兮归来哀江南”。这里的“楚”和“江南”,楚国历来都是指洞庭地区。屈匄是楚怀王的大将军,是屈氏家族的宗子。诗中称他为“掌楚”,就是职掌楚泽地区,也就是洞庭地区的领主。这就更确切地说明屈氏家族的封地“屈”,或者说“屈州”就是指洞庭地区。
另据《正义》:“濮在楚西南”,刘伯庄注:“濮地在楚西南”,杜预曰:“建宁郡(宜昌、枝江)南有濮夷。”尤其是《辞源》解释“濮地”在今湖南西北部,澧沅二水流域。这已表明是汉寿,因只有汉寿才同时有澧沅二水经过。
三、有不少地下文物证明屈原故乡在汉寿
在汉寿至少发现楚墓1800多座。如此多的墓葬说明,汉寿是楚国的重要家族聚居地。同时发现和挖掘了大量春秋战国时代的楚文物,其中出土了一把旷世罕见的珍贵铭文“武王之童督”青铜戈。上面的“武王”,应是楚武王而不是秦武王,因为楚武王在世就已称“武王”,秦武王是死后的谥号,不可能死者授人。“童”与“重”相通,是“重大”之意,“督”是统帅、监督之意。此戈意为“武王之大督”,即楚王军队的统督、统帅。可见,“武王之童督”是楚武王授予自己军队统帅的“尚方宝剑”,是代表武王在这一带行使至高无上的权力的权柄。楚武王是楚国第一位正式称王的人物,又是将楚国带进春秋时代的国王。将这把青铜戈同它周围1800座楚墓,进行综合考察发现,汉寿一带封为“武王之童督”的人物,一定是武王的王族重要成员、武王军队统帅、武王开疆略地功臣。春秋战国时代的汉寿一带,就是这位“武王之童督”的封地,居住这里一带的家族,其始祖就是“武王之童督”。而“武王之童督”就是屈原的祖先屈瑕。春秋战国时代,居住汉寿一带的家族,就是屈瑕子孙的屈氏大家族,屈原出生地就在汉寿。
东汉王逸在《楚辞章名》中说:“楚武王”始都于郢,是时生子瑕,受屈为客卿。因以为氏。王逸说屈瑕是楚武王的儿子,十分肯定,一定有其根据。现在,我们仍可以从《左传》中就有三次专门记载屈瑕以“莫敖”身份统帅楚国军队的征战,其中《桓公十一年》记载屈瑕“败郧于浦骚”,威摄贰、轸、随、绞、州、蓼等六国,“卒盟”。《桓公十二年》记载屈瑕“伐绞”大败之,“楚师分涉于彭”等,可见屈瑕是武王的一名能攻善战的战功赫赫的军事统帅。同时,《左传》还记载了屈瑕伐罗败北而“缢于荒谷”的过程中,着重记述武王夫人邓曼。邓曼深居内宫,本不管国事,却对屈瑕的一举一动十分关注,甚至对屈瑕个性也了如指掌,而且屈瑕出征之后,她敏感地意识到屈瑕必败北。因此,建议武王教育屈瑕“抚小民以信,训诸司以德,而威莫敖以刑”;并要求追回屈瑕,“见莫敖而告诸天下不假易也。”表现了邓曼对屈瑕的期望、培训和所倾注的母爱。还有,屈瑕兵败而“缢于荒谷”,武王却明确表示:“孤之罪也”,承担教子不严的责任,接着又封屈瑕儿子屈重为莫敖,也充分表现武王对屈瑕父子的情意。而且,后来武伐随,死在军中、屈重代表武王,同随“盟”,说明屈重与武王的骨肉关系。关于这点,《史记》也有记载:“屈原者,楚之同姓也”。就是说屈原同楚王共一祖宗,也就是说屈原的祖先屈瑕是武王的儿子,屈原是武王的后代。因此,屈瑕是为武王器重的儿子,是可以肯定屈瑕是“武王之童督”。
屈氏家族从春秋初年到战国末期,一直是活跃在楚国政治舞台上的一个大家族。据《左传》载,仅在春秋时期,就是屈瑕、屈重、屈到、屈建、屈荡、屈申、屈生等七人先后被封为“莫敖”。其中可考的,屈瑕与屈重,屈到与屈建,屈建与屈荡等都是父子相承。与此同时,别的家族未见一人被封为“莫敖”。此外,《左传》、《战国策》、《史记》等史籍,还记载了屈氏家族先后涌现出一大批楚国的军政大臣、其中对楚国政局产生过影响的人物,就有屈完、屈御寇、屈荡、屈朱、屈巫、屈固、屈罢、屈春、屈庐、屈宜臼、屈匄、屈盖、屈署等。这样,屈氏家族就成为楚国一个最为古老的又最为稳定的大旺族。一直到战国末期,仍是楚国“三闾”中的一个大家族。《庄子·庚桑楚》在评述楚国昭、屈、景三大家族特点时说:“昭景也,著戴也;甲氏也,著封也”。这里的“甲氏”,马叙伦考证为屈氏。庄子将屈氏称为甲氏,多少有称第一家族的意思。这里“著封”,就是以受封著称。同时这里的“著封”,还包括“武王之童督”。按照先秦王族制度,“武王之童督”的铜戈,是名副其实的“尚方宝剑”,对屈瑕来说,是权力和功勋的象征;对屈瑕子孙来说,是家族的护身符,在王族不断进行权力再分配过程中具有稳定和保证作用。因此,“武王之童督”青铜戈的出土,既是庄子说的“著封”的又一证据,更是证明春秋战国时期的汉寿一带是屈氏家庭“受屈”的屈地区中心。
近年汉寿楚墓中还出土了青铜官印“郢室畏户之玺”(即楚国都城护卫长官之印)。据考证,这可能是掌管此印的执政官从楚国郢都失陷后逃出带回家乡的。此人是屈原家族的重要成员,一说为楚怀王的大将军屈匄,一说为上柱国屈署,一说为屈瑕。这一印玺在汉寿出土,说明汉寿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国著名屈氏家族的封地。无论是谁,他们都是屈氏家族的代表。还有根据“楚之法”,楚军统帅战败,必定“身死”,即不是战死,就是自杀,如屈氏家族的屈瑕自杀,屈丐战死,就是如此。据此,在楚襄王二十一年(前278年),秦军白起攻破郢都,作为楚国郢城护卫长官屈氏,当时很可能战死,或自杀。所以,“郢室畏户之玺”,应是屈氏死后遗物,在汉寿出土,说明汉寿是屈氏的家乡,更说明以汉寿为中心的“江南”是先秦楚国屈氏家族的封地。因此证实,汉寿既是屈氏的故乡,更是屈原的故乡。
在聂家桥乡开掘的32座古墓中,还发现过一座特大的战国墓葬,南北向,楠木套棺,棺盖极度豪华,这不是一般官员墓葬。同时,又发现了“青钢鹿角纹镜”、“龙风青铜镜”、“摊尸板”等137件古文物,这些古文物只有显赫家族才可能享有的。
随后在汉寿发现了两座珍贵文物“古铙”,即“偏钟”,上有“女丁”突出体,偏钟是古时宫廷高级官员所享用的乐器,分纽钟(定调用),用钟(演奏用),偏钟(加大音量),这正好和屈原诗赋中相同,“叩钟调磬”、“二八接舞”、“代秦郑卫”、“鸣竽张只”,“伏戏驾辨”,“楚商劳只”、“娱人乱只”相符。
四、有较多的古迹遗存
在汉寿历史上有较多楚国和纪念屈原的古迹遗址:
1、三闾大夫祠。汉寿有两座,一座在沧港镇,一座在县城南郊,前者为屈原死后二年,楚将庄辛收复了江南五邑,据记载,三闾大夫祠起始叫屈原庙,是为屈原招魂,曾在沧港立庙,是《史记·封禅书》载,当时秦曾允许民各自奉祠,后又按秦例改为三闾大夫祠。汉寿县郊三闾大夫祠为东汉时刘表将荆州治所置汉寿时期健,系按秦楚郊祀礼改建,二所祠均有记载,可见于《明嘉靖常德府志》,《清代嘉庆常德府志》、《清代同治龙阳县志》。唐代刘禹锡来沧港时曾在《采菱行》中记载见过三闾大夫祠:“屈平祠下沅江水,月照寒波白烟起”。
2、东岳庙。汉寿有两座,一座在汉寿城郊屈原祠旁,一座在现今沧水发源地东岳庙乡。明《嘉庆常德府志》、清《嘉庆常德府志》和同治《龙阳县志》都有记载。又据尚书《尧典》记载“岳为四方诸侯之长”,为避讳和秦始皇的“皇”字相同,本为祭祀东皇的庙改为了东岳庙。东岳庙乡的东岳庙就是秦代和两汉时期承先秦楚国祭祀传统改建,古时有祭坛。汉寿城郊(东岳庙)为东汉时期,刘表将荆州治所置汉寿时按郊祀之礼建。
3、女媭庙。据《湘中记》记载,此庙建于南北朝以前,即公元420年前所建,常为各界祭祀女媭神灵地方。
4、濯缨桥。为屈原放逐到沧港时期所建,建国初期尚存,1964年其桥石被折除后运往修建电排涵闸去了,但其基石埋没在原桥址地下。原桥址在现沧港镇血防院围墙外西北侧。
5、屈原庙。修建在唐朝以前,庙内立有屈原诗碑,为唐崔礼山撰。
6、沧溪寺。建于东晋,三进大寺,藏有屈原庙移过来的唐人诗碑,后进有琴台,屋顶有龙凤宝葫芦等装饰,有戏台和舍利塔。民国年间,改寺为庙,后为乡公所占用,还办过国民小学。一尊沧浪娘娘塑像(据传为女媭)被移到天乙宫。
7、天乙官。是古三苗遗民为成汤天乙而修造的功德祠。后来楚人来屈地中心后,于战国末年在天乙宫内加修一进楚王殿,供奉有楚王和屈原祖先17位屈家名人像,屈原自沉汩置后,屈家后人将屈原像也供此殿,共18位。
8、屈原巷(又称三闾巷)。据传是屈原的降生地。他的祖先被封为“莫敖”,率军赴湘沅辰阳邑屯田积粮,其领万余人在沧港安扎寨。于是屈氏在此繁衍生息,后人又称此地为“屈家巷”。屈原逝世后,改称“屈原巷”。
9、清斯亭。在屈原巷旁边的沧浪水出口处,传说屈原小时候常在这里玩耍、洗东西。因屈原遭贬后住在老家沧浪时,曾逆沧水而土,发现此水源于沧山的清斯湖,故名清斯亭。
10、江潭。在沧浪河下游,离沧港镇西约一华里路。屈原在《渔父》中说:“屈原既放,游于江潭”,即指此地。又据《龙阳县志》清人陈一揆在《沧浪记》一文中指出:“江潭之号,咫尺犹存。原之经此与渔父对答,夫何疑之有?”
11、桔洲,离沧港十里许的沅水河中,洲长十里,因满洲植桔树而称桔洲。屈原的“桔颂”就是以桔洲为背景写成的。
此外,还有招屈亭、钓鱼台、七星堆、沧、浪二水等,总共多达十几处。沧港这样一个小小的集镇,竟然留下这么多屈原纪念文物。而湖北秭归仅有屈原祠、屈原庙、乐平里牌坊等几处纪念建筑,其中的一些建筑比沧港的纪念建筑要迟建几百年,甚至上千年。这些足以说明屈原的故乡在汉寿。清《同治龙阳(今汉寿)县志》说:“龙阳为灵均(屈原字)落帆之浦”,屈原经沅澧来到汉寿沧浪之水合流之处沧浪港。清代屈学家蒋骥在《山带阁注楚辞》中,把各种说法进行比较后说:“沧浪水,在今常德府龙阳县。本沧浪水发源地,合流为沧浪之水”;又说:“旧解以沧浪为汉水下流,如按今均州沔阳,皆有沧浪。在大江北,原迁江南,固不能覆至其地,且与篇首游于江潭,不相属矣。及观楚省全志,载原渔父问答者多有,皆影响不足凭,唯武陵龙阳,有沧山浪山及沧浪之水,又有沧港市、沧港乡、三闾港、屈原巷,参而覆之,最为有据。”可见龙阳沧浪港(今汉寿沧港)在清代就引起过屈原研究者的重视。
五、有大量屈原诗歌印证
在屈原的诗歌中,也有很多相关证据。如《招魂》诗,有专家考证是屈原为屈匄招魂。诗中称屈匄为“掌楚”,呼唤屈匄“魂兮归来哀江南”。这里的“楚”和“江南”,都是指洞庭湖地区。屈匄是屈氏家族的宗子,诗中称他为“掌楚”,就是执掌楚泽地区,也就是洞庭湖地区的领主。这就更确切地说明屈氏家族的封地“屈”,就在长江南的洞庭湖地区。
屈原作品不少描写与汉寿地名有关,如沧浪港(“沧浪之水清兮”)、江潭坪(“溯江潭兮,狂顾南行”)、橘洲(屈原写有《橘颂》)等。有的与汉寿风俗有关,如王逸说:“《九歌》者,屈原之所作也。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信鬼而好祠。”《常德府志》、《龙阳县志》均载常德府人“信鬼好巫,龙阳更甚”。屈原的作品,对沅湘地带的美景的描写则真实地展示了汉寿的乡土风俗。如:“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汉寿湖区风俗),“榄木根以结芷兮,贯薜荔之落蕊”、“娇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汉寿一带用蔬草编绳索),“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惠之百亩”(汉寿爱种植兰花做药),“折琼枝以继佩”(汉寿妇女常微戴栀树花),
“令沅湘兮无波,使江水兮安流”(写沅湘地区),“洞庭波兮木叶下”(写洞庭),“茺忽兮远望,观流水兮潺媛”(写沅澧之间),“朝发枉诸兮,夕宿辰阳”,“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写汉寿),“筑兮水中,葺之兮荷盖”(写洞庭)。在屈诗中到处是“极目千里”的“江南梦乡”和描写沅澧汉寿“泽国水乡、荻荷菱荡”的景象。
屈原在《离骚》中说:“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得修吾初服。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这里说的“初服”,王逸在《楚辞章句》注“修吾初始清洁之服也”。可见,“初服”就是诗人青少年时代的服饰,这里的“芰荷”、“芙蓉”是诗人用来象征自己“出污泥而不染”的“清洁”的。这种特殊审美观念,正是当时沅湘地区特有的审美风尚。屈原作品中多次写到这点。如《九歌》中有:“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芷葺兮荷屋”;“乘水车兮荷盖”;“荷衣兮蕙带”等。在《招魂》诗中有:“坐堂伏槛,临曲池些,芙蓉始发,杂芰荷些”;“陈钟按鼓,造新歌些;”“陈钟按鼓,造新歌些”等描写。我们可以看到沅湘地区人民对“芰荷”、“芙蓉”的特有的审美情趣,甚至作为服饰、房屋、交通工具、环境等生活各方面美化的内容和根据,她是沅湘地区特有的文化氛围的表现。因此,我们从诗人的“初服”,可以发现诗人青少年时代是在沅湘地区度过的。
屈原在《离骚》中写道:“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这里说的“修能”,王逸注:“言已修身清洁,乃取江离,辟苜为衣被;纫索秋兰以为佩饰,博采众善,以自约束也”。王逸这种说法是有见地的。沅湘地区气候温和,雨量充足,正适合江离、辟芷、秋兰、木兰、宿莽等亚热带植物的生长。诗人用这些香木芳草象征高洁,屈原这种特有的审美情趣,正是沅湘地区特有的文化氛围中形成的结晶。宋代刘次庄《乐府集》中说:“《离骚》曰:纫秋兰以为佩,又曰: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今沅、澧所生”。同时,诗人这里描写的香木花草,还交待各自生长地的特点,如“江离”的“江”,“阰之木兰”的“阰”,“洲之宿莽”的“洲”。这也告诉我们,诗人“修能”的地区,有“江”,有“阰”,还有“洲”。这一地貌特点,也正是沅湘地区洞庭湖一带广阔冲积平原上,江河纵横,中间杂夹一些长洲、小山的地貌特点。可见,屈原青少年时代的“修能”是在沅湘地区。
《桔颂》开头是:“后皇嘉树,桔徕服兮。受命不迁,生南国兮。”称桔树是皇天后土赋予的美好树木。“生南国”,王逸注:“南国,谓江南也。……言桔受天命生于江南,不可移徒。种于北地,则化为枳也。屈原自比志节如桔,迹不可移迁也。”王逸是江北宣城人,应该很熟悉桔树的这种习性,此话是可信的。因此,从《桔颂》中表达的以生长江南为荣的乡情,也可以看出屈原青少年时代是在江南沅湘地区度过的。
据考证,屈原作品26篇中无一处与“秭归”有关,而23篇与江南有关。如《离骚》中“济沅湘以南征兮”,《九歌》中“沅有芷兮澧有兰”等都是写的西洞庭湖平原地区,与全为山区的湖北秭归不相符合,与湖北江陵也有所不同。屈原描写的兰、芷、芰荷等各种芳草在汉寿随处可见,具有洞庭湖平原的特色。据考证屈原的出生地就在汉寿的沧港,因此屈原对汉寿熟悉,自然会将这些反映到他的作品之中。
(作者简介:毛炳汉,男,湖南涟源人,湖南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中国屈原学会理事,主要研究方向:湖湘作家作品和屈原、杜甫研究。)
(编辑:雷春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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